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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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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彩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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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11 08:27: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我每天上班,都要穿过一个胡同。不深也不弯,一眼就能看到头,普通的像地方电视台每天重复播放的广告。
  胡同里有三家小吃铺、两家裁缝铺,一家理发铺,还有几个水果摊。恰可以反映出我等草民的基本生活状况,填饱肚皮是第一等事,所谓“民以食为天”。吃饱了穿身光鲜衣裳,到理发店美美容,在街上逛达逛达,这就是我们的幸福生活。
  “幸福的生活,像花儿开放”,这是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的插曲,旋律轻快优美,里面的女主角更漂亮,好像是刘晓庆扮演的。那时老师总教育我们小学生要胸怀祖国,有远大志向,正上小学的我就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娶一个像刘晓庆一样漂亮的媳妇。人过中年,我的这个最远大的人生理想,早已被现实这辆呼啸而过的地铁撞得支离破碎了。倒不是说我老婆丑,和我比起来她漂亮多了。而是我的第一个梦中情人,现在已徐娘半老的刘晓庆,虽然经过N次美容手术(纯属个人猜测),似乎还是那样玉颜常驻,但与定格在我童年记忆中的电影《小花》中英雄人民解放军女战士的纯美善良勇敢坚强的形象已经判若两人、今非昔比了。
  每天从胡同里脚步匆匆穿梭四趟,走得我脚上长了鸡眼,头上添了白发,只是口袋依然空空。或者换一种说法——混迹官场多年,依然两袖清风。写个日记还忘不了合辙叶韵,都是写材料害下的职业病呀!我一直纳闷,上面一而再地要求精简会议,整治会风文风,可是机关里写材料的却越来越多了。莫非也陷入了精简机构的怪圈——机构越减越多,人越裁越多,裁下的人通过设置新的机构(如馒头办、墙改办)和创造新的编制来解决。据说,某地机关工作人员有九种编制,百姓形象地称之为“九节鞭”,此地行政官员能把“九节鞭”舞得密不透风、滴水不露,一定是些武林高手。要知道,在十八般兵器里,“九节鞭”、“三节棍”这种软硬兼施的兵器可是最难使的,舞得不好,没打到别人,先已把自己搞得鼻青脸肿了。
  一个人能写材料,在机关里大家常说他“有才、文笔好。”不知这里的“有才”和赵本山在小品里说的“你太有才了”是不是一个意思。不过,在胡同里,我几乎每天都要遇到一个非常“有才”的老兄。
  他每天在区政府门前转悠,西服领带、头发偏梳,胳膊下夹着一个公文包,很像乡里来办事的干部。一天中午,我正饥肠辘辘低头回家,他突然迎面走过来说:是政府办的秘书吗?我有点小事向您请教哈。我抬头说:什么事?我不认识你。他嘻嘻笑了,说:是乡长官大还是书记官大?说完不等回答就走开了。我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还真让我说中了,他就是一个神经病。五年前,此君高考时过了本科分数线,只等着大学录取通知书一到,全家便要摆筵请客,好好庆贺一番。可是,所有大学都开学了,他的录取通知书还没到,听别人传言:是被招考办的一个领导的亲戚冒名顶替了,可是也只是传言而已。这家人折腾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证据,讨回说法,最后他恼恨交加、急火攻心,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了他的故事,我常常想:他要是上了大学,毕业后考上公务员进了机关,说不定也会是一个写材料的好手。
  (2)
  说起城市的胡同,常会想起江南悠长的雨巷。一条乌黑的长辫子,撑着黄油纸雨伞,穿着素花旗袍,袅娜的背影,消失在烟雨濛濛的小巷的拐角。人美、境美,诗更美,清新隽永,每一个字都像雨水冲刷过的石子,洁净而实在。现在知道戴望舒这首“雨巷”的也许不多,倒是网络歌手丁磊借此意韵写的《丁香花》一炮走火,响彻大街小巷,连卖羊肉串的也烟薰火燎地唱得起劲。
  在北宋的胡同里,唱得最响亮的要算柳永的词了。当时的词相当于现在的流行歌曲,柳永词的流行程度,那是相当的了,“杨柳岸边,凡有井水饮处,即能歌柳词。”市井巷子里,黄髫白发都能哼上两句,您想想是什么盛况吧。“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多少放荡不羁、失意落寞,只此一句,写尽风流。反观现在那些大脑进水,超级弱智的小伙姑娘写得“喜什么刷牙”、“老鼠爱爆米花”之流,不由得让人产生今古天壤、泥沙俱下的慨叹。
  同样的情形,气象万千的盛唐自然难免。据说,王之涣、王昌龄和高适在一处游玩,携了当地一些名伎伴唱助兴。三人打赌,看谁的诗被唱得次数最多。开始唱的都是王昌龄、高适的“一片冰心在玉壶”、“开箧泪霑臆,见君前日书”等,二人便取笑王之涣。王之涣指着其中一个年轻俊美的歌妓说,我的诗只配这等人物唱,轮到她时,果然唱的是“黄河远上白云间”,王之涣大笑说:田舍奴(相当我们说的“乡巴佬”,看来农民群体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现在知道谁是老大谁够拽了吧。
  贩夫走卒都能哼上几句宋词,风月场中人唱得都是唐诗,古人的风雅,现代人别说难忘项背,就是后脚跟恐怕也摸不到了。
  现在城市的胡同里,恶俗歌曲喧天,俗的有点不讲道理了。一群小伙子声嘶力竭的喊冤叫屈,说“死了也要爱”。我一直听不明白,你都一把骨头埋黄土里和蝼蚁为伴了,还爱什么呢,难道爱路人在你坟旁拉的野屎吗?一个小女子公然唱出了“擦掉一切陪你睡”,何异于卖笑女当街招客,真不知她的老爸老妈听了怎么想。最近在胡同里,又常听到一个小姑娘唧唧歪歪哼着:“一个人睡觉不怕不怕了”,当年老祖宗一个人呆在北京山洞里,有没有感觉孤单害怕,这个估计最权威的考古学家也说不清。但对于这些小伙姑娘们的孱弱和放纵,他老人家如果地下有知,肯定要很难过一阵子。
  在这一点上,相信许多人和我有同感。
  (3)
  上面说的有些附庸风雅,其实在城市的胡同里,除了乱七八糟的流行音乐,听到的更多的是村言俗语。“村”在明人小说里是一个贬义词,《水浒传》中,李逵骂人“村鸟”,大概相当于我们常说的“混蛋”吧。一次我和老婆吵架,她三岁多的小侄女在一旁骂我“混蛋”,把我乐得破怒为笑,很快化干戈为玉帛了。在胡同里生活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草根,说“村鸟”也行、“混蛋”也罢,甚至于腆着肚皮骂街,大家都习以为常,甚至感觉亲切。
  我一直以为,“下里巴人”和城市的胡同比较贴近。
  有天晚饭后,我出门沿故黄河散步,走到幼儿师范学校前面,发现一片阴暗低矮的民房,屋顶刚好齐于路面。行人道旁一条米把宽的甬道向黑暗的胡同里伸下去,靠墙一抹平,方便自行车上下,中间是台阶,宽窄刚好能容一人。我顺阶而下,拐进了一个与河对岸的灯红酒绿迥然不同的世界。弯曲狭窄的胡同两旁,挤满了六七十年代建起的小平房,每家不过二三十平方,透过昏暗的灯光,看见几户人家都是把床摆在客厅里,再加上两张方凳,就不能放其他东西了。这些房子的主人几乎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经过胡同口的一户人家时,一个老婆婆躺在客厅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同样老态龙钟的丈夫面无表情地坐在她身旁,无可奈何似乎又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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