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巴巴的呼喊

凌薇雨

    “你好。”“你好。”我们的手轻轻碰在一起。
  

    从火锅店出来，左手边不远就是公交车站台。昏暗的路灯下，几个路人瑟瑟发抖，但强装镇定。这倒霉的冬季，才不过七点，就已经整个黑成了一片。
  

    “那你们就搭公交车吧，啊。”车里挥了挥手，那唯一没有喝酒的人载着领导们离开了。我和她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走向站台。人是要不断进步的，所以我们也要不断适应新的环境，只因在新的环境中，我们才能得到新的知识，才能成长。这句话是很好的，不光我这么认为，我以前的老板也这么认为。所以，在他说了这番话之后不久，我立刻响应号召，选择了跳槽。新的工作环境，也对应着新的交际环境。我和她同时走进这家公司，同时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确实很冷。我是说，除了夜晚的呼啸的寒风，那餐桌上的礼节性的微笑，也冷得我受不了。但是我忍住了。“你好。”“你好。”无数次的重复着。新员工也就是我们俩了，地头蛇们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了自己的房子。他们进门，宽衣，躺在床上，丧失了知觉。我和她站在站台上，敏感的神经千方百计地要提醒我们要奋斗，要适应——只因它们承担不起这战栗。

  
    她微微抿嘴，想找点什么话题来说，但是终究放弃了。作为男性——这社会中扮演主动方的角色，我也放弃了。沉默着。
  

    此刻，我的思绪开始翻滚，滚烫地完全不合时宜。
  
    我站在大门前，大声喊着：“芝麻开门！”
  

    “芝麻开门！”于是门开了，他们站在门内，对着世界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人们拿着麦克风，争先恐后地挤向前方。“请问你们是怎么打开这扇门的呢？”“有什么秘诀吗？”有什么秘诀？他们笑了。“哪里有什么秘诀啊，我不过是把喝咖啡的时间......”“勤奋呗，天才等于什么？等于......”所有的成功秘诀，所有千篇一律的戒条，所有繁复的告诫，通通汇成了一句话。

  
    “芝麻开门！”我大声喊着。
  

    她打了一个哈欠。在交际学里，打哈欠意味着话题的乏味，表示着对方对此间交际境况的极度不满。但是我知道，在醉酒之后，或者说，在醉酒后还不得不等公交车的夜晚，打哈欠不过是想睡觉的体现。所有理论的大厦都轰然倒塌。“名、利，这二者是世界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那位站在门内的人说道，振振有词。难道是我的欲望太强烈了吗？但是我看到所有的人，所有在门外的人，都疯狂地想砸开这该死的大门。

  
    “你到这个城市来，是为了什么？”我开口之后，立刻察觉到自己的不礼貌。这并不是一个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就可以用来寒暄的好话题。

  
    她并不介意，也许是酒精使她不那么敏感。“为了工作啊。”酒精也使她圆滑。
  

    下面是该我吐露真心的时刻吗？也许，为了话题的严肃性得到保持，我应该说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来。我立于寒风之中，冷冷地吐出几个包含哲理的词语？何必如此装范儿呢？那么，我应该也调侃地说几个俏皮话？但是无论无何，当下第一要务，是恭维她的回答。

  
    “是吗？很好啊。”很好？哪里很好。我自己都说不出理由来。
  

    她笑笑，看看我。那笑容中略带有鄙夷，但是马上被掩盖起来。这是对我不真诚的回答的反击吧。出于礼貌，她遮住了自己的鄙夷，也用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脸颊。

  
    这让我很是难堪，心里不断咒骂着七十二路公交车的速度。我打了个哈欠。
  

    远方照射过来两条模糊的光线。近了，近了。七十二。
  

    她往前走了几步，示意要搭这辆车。回头看看我，问：“你呢？你搭哪路？”
  

    我明明看到那些进了门的人们是高喊着“芝麻开门”的，也明明听到他们是这么告诉我的。可是我站在门口，大声疾呼“芝麻开门”未果。我想是我的嗓门不如他们吧，或者是别的原因，但是未来的一些日子，我想我能进入那扇门，并且明白今日我的烦恼所在。

  

    我摇摇头，示意我不坐这路车。既然上帝安排阿里巴巴还没有到达打开门的年纪，还不具备打开门的能力，那么再多响亮的“芝麻开门”也是没有作用的了。阿里巴巴颓然放弃了藏宝的大门，故事中肯定会出现的公主，也就独自踏上了公交车，和别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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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海only

也是的！

阿海only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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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