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

飞逝的流星

        菜场内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缓缓在移动，时不时在某个摊位前停住脚步，大声和摊主嚷嚷价格。2007年冬天物价飞涨，猪肉比人肉还贵，以往推车卖馍的大爷也暗地里将一块钱四个的馒头捏的小的不能再小。百姓啊，我们的百姓仍然挣扎在贫苦的边缘，几至于连肉都称不起。
    2008年1月26日，我在某小镇某菜场某摊位徘徊。菜场大棚被积雪压的如墨洗一般，棚外呼呼的大雪洒的正紧，远处的板车被没了半个轱辘。据预报，未来几日大雪封山封路，因此趁闲的男男女女们一古脑儿涌进镇上唯一的菜场，赶忙张罗些储备食物，一时间万人空巷。一个老伯反扣在头上的雨帽蓄了一层棉花似的干雪，手里还捏着原本装尿素的尼龙袋，朝各家的摊铺上瞥去。“嗨，老人家，你要什个，我这什都有？”摊主们向走到跟前的老人兜揽生意。老人没有搭理，仍然朝各家铺子张望。
    “你这鸡怎卖的？”老头走到我跟前铺子停下来，一边捏着鸡屁股和颈项一边向摊主瞧去。“六块五！”摊主从手里给别人称的芹菜里移过注意力不经心的答道。“可能巧点？我称的多。”老头征求意见的打量着摊主。只见忙不暇接的摊主脚上蹬着高筒雨鞋，裤子上斑斑点点的都是泥渍，敞着一件肥厚又满是灰土的牛仔褂，里面的绿色军袄露在外面格外显眼，头发似乎很久都没有修理过了，很乱，里面混淆着细细的一层白屑，在头发的掩遮下，是一双早已被温暖遗忘的耳朵，血痂欲脱不脱，两只鼻孔在鹰鼻的陪衬下变的英俊而潇洒，面部表情温和，声音沙哑有力。大概可以判断摊主接连几天的奔忙劳累和休息不足。“你买多少？”摊主已经有意包揽这笔生意了。“三十”，“三十啊，呃…照六块三，到板了。”“六块三就六块三，把我称吧!”摊主接过芹菜的十块钱找了零就着手拎鸡来称，此时桌上只有十几只鸡远远不够，只得让后面的他老婆加紧杀鸡拔毛。雪落的越来越慌，锅炉里的水还没有沸腾。
    老人接过摊主一支不上档次的烟等杀够了鸡好走路，透过吐出的烟雾他望见摊主老婆忙的更欢了。女人没有穿雨衣，更抽不开手给自己擎一把伞，就在纷繁的雪里奔忙着。女人从铁鸡笼里连续抓出八只鸡一一放血扔进一个很深的筐子，鸡做最后的挣扎，血被扑溅开来，沾在框子上飘在雪地里，偶尔也会溅在女人的身上脸上，使她看起来像个花脸。很快，鸡放弃最后的扑腾一命呜呼，接着被冻僵。女人这时从筐子里将它们拎到二十步开外的锅炉前，所谓锅炉不过是一口大破铁锅架在一只铁桶上，锅炉四周堆满了被冰冻的鸡毛，像一座半环型小山上面覆盖着深深的积雪，铁桶里火烧的正旺。
    水开了，女人揭开锅盖，兑了瓢雪水开始烫鸡。拎着鸡脖子将鸡身浸在水里约莫半分钟再拿出来就算是烫好了，过程很简单。不过别忘了，这是冬天，这是倾着暴雪的今天，铁桶里的柴禾在燃烧的同时化作飞舞的青烟扑向女人的脸面，睁不开眼，只能凭感觉在摸索着。分不清女人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雪水，只看见她的双眉紧锁，眼睛微睁，听她不停地咳嗽，或许她已经感冒多天了。八只鸡很快就烫好了，女人从铺子后一口结冰的水缸里装了满满一桶水，一闪一闪的挪到锅炉旁边，给锅里添了几瓢水，准备给待会的烫鸡用。女人又转回铺子，从一堆鸡毛里抽出一片竹枝挑了电闸，脱毛机随机迅速的嚎叫着，她并不惊慌，显然她已是身经百战，她将四只鸡丢进机子转筒里边往里舀水，很快，她又从转筒里拎出这四只被拔了毛的鸡，分明她的手在哆嗦，是冻的。我拽过来这四只鸡对付着拔完剩下不多的几根管毛，她以极快的速度搅了另外四只鸡，我待在菜场的棚里不慢的拔着鸡毛，她离我不到三尺的距离却身在棚外接受着暴雪的洗礼和寒风的凛冽。
    这样的过程重复了两次，老头的鸡够了，等摊主算好称看好钱，他又砍了零头两块七毛，背上一百多斤的鸡让他原本有点驼的背更是直不起来，头上的雨帽顶不了事，苍白的眉毛挂满了银霜。老头亦步亦趋回走在被雪淹没的来时的路上，回头朝女人很艰难的微笑，他一定在想，这年头做生意挣几个钱也不容易，这样不顾命的忙，为啥呢？一定是为了孩子。想到自己年迈到今天仍然要给孙子出世操心，自己的儿子只顾自个在外头快活自个的娃出世都不回来伸手就来气，自己怎么就养了这样的儿子！闺女啊，望着自个身体，别为了孩子拼死拼活的干，说不定到头来一场空。想到这些，她被重量压的扭曲的表情又增一丝痛苦，老泪纵横，他多想再走回去劝那个女人别那样苦自己，可他终于还是没有走回去。生活啊生活，让贫苦的百姓不懈的劳累又让他们彼此怜悯，为何不能施予他们多一些机遇呢？老头消失在风雪中，雪地里只留下一行深浅不一的脚印。
    女人并没有松一口气。她仍是不断的重复着杀鸡烫鸡，最后将鸡浸在水里褪去死皮和脏迹，冰水，是在刚除掉冰马上又重新冻结的冰水里用手反复的完成的！女人的手肿大起来，渗出斑斑血渍，我努力使自己不朝那双手望去，并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手掩藏在鸡毛里，此时，一双嫩白无疵的手是多么的让人难堪和可耻！我多希望自己的一双手是和摊主和女人一样的臃肿甚至流血！
    一只鸡从笼子里飞走，女人赶忙追上前将他放血处死，雪地里一片殷红。暴雪依然没有停，地上的积雪已有最初的一尺涨到两尺，女人身上堆满了雪像个雪人，雪，白的那么刺痛人心。
    谨献给我的母亲。                                                  

                                                                         2008.1.27

啊蟑螂

雪人？
太多了，看不下去了，简单说说什么意思！

幺尛鬧

？？！！我以为是童话呢？